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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當局的眼中釘、肉中刺」

2014年7月17日

自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新領導層加強了對異議聲音的打壓,公民社會活躍人士在中國的處境越來越困難。著名維權人士胡佳周三(7月16日)晚在北京遭陌生人襲擊受傷,針對此事他接受了德國之聲的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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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eenshot Twitter Hu Jia
推特上的截屏圖片來源: Twitter

德國之聲:您能否簡單介紹一下事件的經過?

胡佳: 無論是德國總理梅克爾訪華還是美國國務卿克裡訪華期間,我都被軟禁。直到7月11日,我才重獲自由。在過去一周,我密集地做軟禁中無法完成的事情。這些都在當局的監視之下--我家門口常年有警察。

我昨天去做了一些和曹順利有關的事情(給聯合國人權理事會送雕像,以紀念曹順利),為了迅捷,我開車至6號線草房站, 改乘地鐵進城。回程時候, 我8點多出地鐵,雨中打著傘,穿著黑色的" 和平佔中" 的T恤衫。當我走向汽車、揚起雨傘準備開車門時,突然發現兩個人站在車邊。在他們看清我後,抓住我脖領,一拳打向眼睛,正打在我眼鏡框上。此後他們對我進行了密集的拳打腳踢。先在車邊打,後來到了車尾白色欄桿處,欄桿上蹊蹺地有個血色的十字,很突兀。打我的兩名男子,一人穿白襯衣,大約1米78左右;另一個高個子大概1米85左右,穿黑衫、戴帽子。

兩人下手很重,很職業,我覺得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打了大約2分鐘,接應車就到了,我認為,昨天有三個人或者四個人參與了行動。

最重要的情況是,我昨天是臨時決定去辦事,之前沒有告訴任何人,更沒有人知道我車停在哪裡。只有國安、國保人員有能力監控我的汽車--我此前也對自己的車遭監控有所耳聞。我從邏輯角度想,不是黑社會--我沒有私怨,和黑社會也沒有交集,而是國家便衣警察。但我和國家機器充滿衝突,他們說起我都是咬牙切齒,管我叫"頭號反動派"。

我之後報警,警察帶我去做筆錄,還簡單看了一下監控錄像,發現我被毆打的地點是個監控盲區。警察告訴我,此案破案無望。而我知道,即便他們追擊到行兇者,行兇者也是警察中的警察--國保曾稱自己是"中國的FBI"。因此昨天在報警過程中,我已經想到案子破不了,但是我想要這段事情被國家公職人員記錄下來,以備將來的追索。

如果你被黑社會毆打、綁架,你尚有報警求救的一線希望,但是如果警察就是罪犯,你只有絕望的份兒。而黑社會打人還會說出是因為什麼,昨天這些人既不叫我名字,也不說打人的緣由。

德國之聲:您覺得被打的緣由是什麼?

有幾個原因:今年是六四25周年,當局上半年花了5個月維穩,我發起的"重回天安門"運動讓他們恨透了我。因為這件事情就是和共產黨針鋒相對……我曾說過,"佔領(天安門)始於重回(天安門)"。

China Dissident Hu Jia
6月8日,胡佳前往天安門,實現「重返天安門」的願望,他留影時,特意穿上了香港"佔領中環"運動的宣傳衫圖片來源: Privat

六四25周年的維穩期結束後,敏感就轉向了六月下旬的香港"和平佔中"公投和七一大遊行。我認定,香港普選是中國大陸普選的開端 ,香港的火種會燃燒到大陸來。所以我全力支持。對此,警方曾在6月22日和6月27日兩次警告我。相比要求官員財產公示,要求普選更是共產黨的死穴,這和89六四一樣,是撬動執政根基的。我昨天出門時,也穿著"和平佔中" 的衣服。這個夏天,它將成為我的"街頭時裝"--只要我沒有被軟禁。

7月15日是伊力哈木被捕半年,我隻身去看望他的妻子和孩子,在門口和監視者對視而過,而這個問題,當局肯定忌恨--新疆問題也是敏感、碰不得的問題。

另外,我昨天在電話裡鼓動朋友,去參加明天上午9點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宣判的丁家喜律師和李蔚的"尋釁滋事案"。丁家喜律師是我在"新公民運動"的主要合作者,是該運動的核心人物。我對他很欽佩,告訴大家一定要去見證此案的宣判。

所有這些都讓我成為當局的眼中釘、肉中刺。每件事都足以造成我受這樣的攻擊,何況這些的總合。

德國之聲:您今天在推特上提到"有便衣上樓宣佈,今天開始被軟禁"?

中午11點50分左右,便衣上門告訴我"今天你不用出去了"。我曾公開說,今天下午要去朝陽醫院或者積水潭醫院再就診。昨天中國民航總醫院CT診斷,我"左側上頜骨額突骨折",需要手術才能恢復。我今天下午會堅持去看病,可能小心地開車去,但是我現在有些頭暈,如果身體不允許,我還會像昨天一樣坐地鐵,採取和昨天一樣路線。我倒要看看今天會發生什麼,醜劇是否會重演。

採訪記者:萬方

責編:石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