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大學城印象記

海德堡大學其實叫做魯佈雷希特‧卡爾斯大學。它由法爾茨地區的選帝侯、伯爵魯佈雷希特一世於1386年下令建造，是當時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繼布拉格大學和維也納大學之後修建的第三座大學。歷史上這座大學曾盛極一時，1618年爆發的30年戰爭成為了其歷史的轉折點。此後大學屢屢遭遇重創，但在19世紀時依靠巴登大公卡爾斯的贊助獲得復興，於是它的名稱就叫做魯佈雷希特‧卡爾斯大學，以紀念這兩名對大學誕生和發展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

歷史上，各種學術思想曾在海德堡大學孕育、發展，其中以海德堡學派最為著名。翻開大學名人錄，黑格爾、馬克思‧韋伯、羅伯特‧威廉‧本生、赫爾穆特‧柯爾等名字赫然在列。他們有的曾在此任教，有的則是從這裡走出的學子。此外，海德堡還為世界貢獻了十多位諾貝爾獎得主。

如今的海德堡大學已成為當地的一道景點。大學沒有圍牆，所以校區和市區緊密地聯結到了一起，學校的一些著名建築也向公眾開放。在學校的中心廣場上，立著數個拉丁字母的字牌，它們構成了學校的校訓「鮮活的思想」，向人們詮釋著海德堡大學獨特的科研辦學思路。

海德堡大學的學生監獄也算是「聞名遐邇」。所謂「學生監獄」的叫法並不準確，因為它的德文意思是「學生禁閉室」。「學生監獄」的叫法只是約定俗成才保留了下來。歐洲的不少大學都曾設立類似的「學生監獄」，來處罰違反規定的學生，但海德堡大學「學生監獄」之所以出名，一來是因為它掛靠在海德堡大學名下，沾了「全德國最古老大學」的光。另外就是余秋雨等學者在書中寫到過它。於是一來二去，海德堡大學的「學生監獄」就成為了中國遊客的一處旅遊勝地。

「學生監獄」位於大學博物館背後一幢三層的小樓裡，外表同普通的民居並無區別。然而走進去，就能看到滿牆的涂鴉。這些都是當年被關押的學生們閒來無事的傑作。昔日，大學動輒將調皮的學生關進「學生監獄」中，期間只提供麵包和水，希望通過禁閉讓學生們「痛改前非」。但萬沒想到「學生監獄」後來竟成了學生們的一方樂土。被關禁閉的學生可以通過外邊的朋友搞到啤酒和香腸，在監獄裡過上衣食無憂的逍遙生活。許多人甚至把進「學生監獄」視作一次難得的人生履歷，爭著進「學生監獄」體驗生活，於是某年某月誰到此一遊的字跡隨處可見。

「學生監獄」設立於18世紀，一直到1914年才取消。由此既可以看到當時學校的專制，居然私立監獄隨意關押學生，但也能看到那時候學生們的頑皮，居然讓學校頭痛到不得不使出這招。狹窄的房間阻擋不了學生們活躍的思想，於是整個「學生監獄」成了學生們創意大賽的場所。藝術青年們把涂鴉的智慧發揮到了「學生監獄」裡。從牆壁到天花板，從桌椅到床上，幾乎任何一個角落都布滿了涂鴉作品。涂鴉題材豐富，學校的管理層、市井百姓、政客、警察，都可以成為被諷刺的對象。除了涂鴉以外，學生們還比賽寫作，打油詩和藏頭詩成了他們的最愛。不擅長涂鴉或寫詩的學生，乾脆只寫下自己的名字留作紀念。相傳鐵血首相俾斯麥的兒子在就讀海德堡大學期間也曾有過一次難忘的監獄之旅，於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昭示著德國大學「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教育理念。雖然筆者未能找到這段簽名，但進門處不遠的一段話引起了筆者的興趣，上邊寫著：「作為實習醫生，我有幸在這裡開業。」

學生們幽默細胞的登峰造極之處，是制訂了「學生監獄」的「獄規」。其中第一條規定，監獄裡禁止濫用暴力；而第二條則寫著，女生與狗不得入內。海德堡大學直到20世紀初才開始招收女性學生，沒發生過女生被關進「學生監獄」的事例，所以男學生們把進「學生監獄」視作自己的特權，並引以自豪。

今天的「學生監獄」已經面向大眾敞開了大門。很多人慕名而來，去體驗一把「監獄之旅」。一名瑞士女學生說：

「我在海德堡學習。這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因此我想來參觀一下當地最有特色的景點。而學生監獄正是本地傳統的傑出代表。」

學生們可以體驗瞭解前人的精彩學生生活，而老一輩們則來這裡追憶他們父輩昔日的生活點滴。薩爾州來此渡假的弗蘭克說：

「我是從旅行社得到的相關訊息，於是打算來見識一下學生監獄。我感覺當年那些學生們對警察們的意見挺有意思的。這些涂鴉能保留下來，沒有人去毀壞，這非常好。」

「學生監獄」影射出海德堡大學生們的幽默，而一種名為「海德堡之吻」的巧克力則道出了海德堡人的浪漫情懷。這種巧克力出自海德堡最古老的咖啡館——克略瑟爾咖啡館。19世紀時，這裡曾是市民聚會休閒常去的地方，也吸引了許多大學生和富家小姐。由於有嚴厲的家庭女教師貼身陪伴，因此富家小姐們只能同男學生們只能隔著老遠眉目傳情。咖啡館主人克略瑟爾可憐這些青年男女，於是靈機一動發明了這種「海德堡之吻」巧克力，幫助男女青年們傳情達意。這樣家庭女教師們也就沒有了干涉的理由，何況她們自己也抵擋不住這種美味巧克力的誘惑。「海德堡之吻」巧克力於是流傳了下來，同克略瑟爾咖啡館一道，成為了當地的經典。

如今的克略瑟爾咖啡館早已分家，街面上的咖啡館專營咖啡，數米之外，才是銷售「海德堡之吻」的小店。經營小店的是作為「海德堡之吻」創始人傳人的安迪塔‧克略瑟爾女士。她熱情地接待了筆者。當問到什麼時候開始負責這家店時，老太太幽默地回答道，那還不如問我現在多大年齡了，說完，又有點後悔，於是補充說，也就50年左右吧。

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儘管這家百年老店規模不大，也很難找到，但不時有遊人慕名而來。曾經光顧這家小店的顧客裡，最「大牌」的恐怕就是德國總統科勒、總理梅克爾，以及美國前總統克林頓了。小店的牆上都有他們來參觀的照片。另外老太太說，一位德國議員還曾把「海德堡之吻」送給歐巴馬，後者欣喜地在回信中寫道：「非常感謝『海德堡之吻』」。

為什麼小小的「海德堡之吻」巧克力如此吸引人呢？克略瑟爾女士說道：「是因為它小巧精緻，而且特別，或許還和它浪漫的一面有關吧。」

誠然，顧客們遠道而來，花上幾歐元為遠方的愛人帶回幾塊「海德堡之吻」巧克力。他們帶走的恐怕不僅僅是巧克力，還有一樣東西：浪漫。

作者：趙翀

責編：達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