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動了聖誕裝飾品的乳酪？

商人約翰內斯•舒爾特在中國擁有一間300人的工廠，該工廠製造的產品包括耶穌誕生的馬廄中的人物形象，抽煙的小人，以及聖誕天使。不僅如此，舒爾特還在製造聖誕裝飾品的發源地，位於厄爾茨山脈的塞芬開了一家商店。這當然令當地人感到不快。德國之聲記者Sabine Kinkartz走訪了那裡。

「多年來，我們厄爾茨人已經向顧客表明，這些工藝品的背後隱藏著大量工作，手工工作，因此它會有那樣的價格。現在一些顧客已經接受了這一點。「」競爭令市場繁榮。現在塞芬的情況是，他們的乳酪被人動了。「」至今還不能確定，是誰打碎了舒爾特先生的玻璃。我可以說，是舒爾特先生本人為了引起注意而這麼做的。他在這裡不受歡迎，而他也意識到了自己不受歡迎。」

今年１２月，塞芬的一切本來都與往年相同。主街附近塔起了聖誕市場，玩具博物館門前播放著聖誕音樂，一輛窄軌小火車帶著遊客穿梭於各個景點之間。而最熱鬧的則是每天由400個人組成的盛裝遊行隊伍。雖然這座靠近捷克邊境的小城只有3000居民，但是聖誕期間，來自全世界的遊客都會湧向這裡。厄爾茨藝術手工業者以及玩具製造者聯合會主席迪特爾‧烏爾曼對此感到非常高興。

「我們這裡每天都會接待上千名遊客。周末遊客的數量甚至能達到3萬人。接送他們的公共汽車將近200輛。這麼多人讓這裡幾乎難以承受，但另一方面，有那麼多人對厄爾茨的民間藝術感興趣，並且直接來到塞芬一睹其風采，這當然是件好事。」

在塞芬，製造、銷售這些民間藝術品的車間、小店一間挨著一間。聖誕天使、燭台、蠟燭、八音鐘、胡桃夾子、抽煙小人、以及聖誕樹的裝飾品。想要為家裡增添聖誕氣氛的人，都可以在這裡找到適合的東西。不過這些手工製造的工藝品大多價格不菲，這一點也讓很多遊客感到頭痛：「我看上了一個小人，挺高的，要賣140歐元。這東西只能擺在那裡作裝飾，誰有那麼多閒錢呢？反正我們是沒有。」

來自西德的商人約翰內斯‧舒爾特盯上了這樣的顧客，並且創立了自己的「舒爾特國際手工藝術品公司」。現年52歲的舒爾特在厄爾茨地區絕不是無名之輩。近年來，他一直將亞洲製造的廉價木質工藝品進口到德國。為此，厄爾茨地區的一些民間藝術品製造公司已經以侵犯版權的名義把舒爾特告上了法庭。馬蒂亞斯‧沙陵格也認為舒爾特的做法給厄爾茨地區造成了傷害。沙陵格的辦公室就在塞芬，辦公室的寫字台上並排擺著兩個天使，一個是傳統手工製作，另一個則是舒爾特從中國進口的。

「這樣人們還可以看出一些區別。但是如果看看裙子，看看紅裙子上畫的4顆八角星，以及下面的金點，花邊，還有裙子的上擺，就會發現很多相似之處。如果把這些作為抄襲告上法庭可能站不住腳，但是人們應該看到它們的相似之處。」

沙陵格銷售傳統天使的商店與舒爾特銷售中國天使的商店相距不到150米。今年秋天，舒爾特在塞芬也開了一家店，而且還在路的入口處掛了一塊寫著「新開張」字樣的黃色大牌子。在狹小的店鋪裡，一邊擺著降價的厄爾茨傳統手工藝品，另一邊則是進口產品。顧客們有時候會把中國貨與傳統真貨弄混。而這也正是塞芬人最擔心的。顧客們分不清產品的區別，卻看得出價格的明顯差異。因為舒爾特的進口貨有時要比本地產品便宜一半。因此，這家新店對於塞芬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這一點舒爾特商店的售貨員可以明顯感覺出來。

「我們在自己的店裡經常受到侮辱。有人會問我們，在這裡工作不覺得羞愧嗎？對他們來說，我們在這裡所做的事情非常無恥。我們解釋說，『這是我們的工作』，或者『只要有工作我們就很高興了』，但有些人根本不聽。他們走進來，責罵一通，然後就出去了。他們根本不問我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到底在做什麼。」

23歲的塔佩亞‧赫爾默特是木製玩具製造師，但她在學徒期結束後卻找不到工作。這時舒爾特要聘請她當售貨員，每小時薪水8歐元，這樣的待遇非常優厚，因為該地區的平均薪水是每小時3至7歐元。但是赫爾默特與22歲的同事伊納斯‧萊希曼也要承受一定的壓力。她們會受到塞芬人的辱罵。

「大概16點開始，當天漸漸黑下來以後，那些人就來到這兒，他們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看我們做清潔。就像在動物園裡看動物一樣。他們看我們怎樣收拾屋子，這已經很過分了。」

舒爾特的房東托馬斯‧基爾什也有過不愉快的經歷。基爾什自己是塞芬的商人，他並不生產工藝品，而是向當地製造商進貨。由於大家知道他把長期閒置的屋子租給了舒爾特，因此很多供貨商取消了合同。而且，塞芬再也沒有哪位手工藝人願意為基爾什工作。

一位旅店老闆曾告訴基爾什，他曾接到過恐嚇電話，因此不願再讓舒爾特住在旅店中。有一次，舒爾特的汽車玻璃被人打碎。而警方並沒有對凶手進行調查，厄爾茨藝術手工業者以及玩具製造者聯合會主席迪特爾‧烏爾曼甚至聲稱，是舒爾特自己砸碎了玻璃。當然，烏爾曼的聯合會也並沒有坐以待斃。當舒爾特第一次試圖在厄爾茨開設分店的時候，聯合會與舒爾特的房東談話，令其取消了合同。

「原則上我並不反對全球化。但是人們要看到，全球化也會帶來一些負面影響。德國市場上充斥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廉價仿製品，德國人的工作崗位也被搶走。對我們行業來說，重要的不是單純地生產手繪的木質裝飾品，而是保存德國的文化遺產。想要破壞他就是錯誤的。」

由於舒爾特沒被嚇退，烏爾曼與他的聯合會又想出了其他的方法。他們發起了一場名為「要原版不要仿冒品」的運動。塞芬的商店裡都掛著相關的招貼畫。塞芬人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引起顧客的注意。

不過傳統手工業者馬蒂亞斯‧沙陵格也清楚，光靠這場運動不可能在未來取得成功。「一段時間以來，我經常會去英國參加展會。而且也在過去六年中建立了良好的客戶關係。我們在那裡的銷售情況很好。這是一點。另外，我們也試圖在保持品質的情況下創造新的產品，受人歡迎，被人們認可的產品。另外，我們也有意識地與中國產品劃清界限。我們也去專利局申報一些產品，以便防止嚴重的仿冒現象。」

塞芬的平安夜不會平靜。